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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利拍卖十五周年】一个时代的精神群像 ——毛焰《苏童、常进、鲁羊、李小山》

发布时间:2020-10-04 新闻





一个时代的精神群像


——毛焰《苏童、常进、鲁羊、李小山》


文/尤永




没有人能给你出主意,没有人能够帮助你。

只有唯一的一个方法:请你走向内心。


——里尔克

《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




我要试图去进入那个场景,去感受他们真实的内心,看自己在他们的场景中是否有深深的触动,这是我的创作终极目标。


——毛焰





毛焰

苏童、常进、鲁羊、李小山


1994年作

布面油画
200 × 300 cm

签名:1994 Mao Yan


展览

1994年 批评家提名展 中国美术馆 / 北京


估价:28,000,000-38,000,000



研究中国美术史你会发现,存在一个神奇而隐秘的数字代码,那就是——逢四成诵。例如

人物四家样——张曹吴周(张僧繇、曹仲达、吴道子、周昉)

山水四大家——荆关董巨(荆浩、关仝、董源、巨然)

宋四家书——苏黄米蔡(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

南宋四家——刘李马夏(刘松年、李唐、马远、夏圭)

元四家——倪黄王吴(倪瓒、黄公望、王蒙、吴镇)

明四家——沈文唐仇(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

吴中四才子——祝文唐徐(祝允明、文徵明、唐寅、徐祯卿)

四僧——(石涛、八大、髡残、弘仁)

四王——(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

金陵四大家——钱亚宋魏(钱松岩、亚明、宋文治、魏紫熙)


凡此等等,大多数是后人总结的,也有人早就勘破了这个大众传播学中的数字秘诀,自作心史,例如400多年前的大明弘治年间,有个苏州才子名叫徐祯卿,他写了一本书叫《新倩集》,给同一代人,比他年纪大一些的三位大哥哥祝允明、文徵明和唐伯虎撰文立传,再加上他,吴中四才子的名号慢慢传开,成为那个时代最重要的士人群体。


建国以后,文人风气最盛的还数江南地区,江南地区,又以南京文气最盛,直至今日,也颇为可观,南京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官宣的世界文学之都,也是水墨画的重镇——新金陵画派即发端于此,油画界还有像毛焰这样的大神级人物。所以,建国后,只有在南京,一众文人,相沿旧习,耳口相传,遂有金陵四家之称——钱亚宋魏是江苏国画界老大师的金字招牌,这四位大师再加上大师中的大师傅抱石,主要代表了江南水墨画1979年改开之前的最高成就。


毛焰的这件四人群像,从题材上看,画了20世纪90年代南京的四位文艺大家——作家苏童、画家常进、诗人鲁羊、批评家李小山,表面上好像是在沿袭上述江南文化传统,是正统中的延续。当我们面对作品时,才会感受到这件大作品的惊心动魄,它不仅是毛焰90年代最大尺幅的油画作品,更以一种扑面而来的生气与张力,展现了舍我其谁,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气概,是艺术天才的天才之作,它以惊人的坚定性和预见性,迸发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内在力量,如果要选一件作品作为一个时代的精神群像,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


这件作品创作于1994年,高200厘米,宽300厘米,是双联油画,由两件200×150cm的画作组成,这也是毛焰创作的唯一一幅双联画。画中四位倔强不羁之人,特立独行,横空出世,站立在一片虚空之中。




苏童 肖全 1991 年摄于南京


站在最左边的是1963年出生的小说家苏童。


毛焰画这张画的时候(1994年),苏童正是如日中天。他的小说《妻妾成群》被张艺谋改编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在4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获得银狮奖,还获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文以影贵,这让他从小圈子里激赏的严肃作家一下子成了路人皆知的文学明星。苏童和毛焰一样,都是在北京读的大学,毛焰是中央美院,苏童是北师大,大学毕业的时候,既没有留在北京,也没有回到家乡,而是选择了陌生城市的同一所学校——南京艺术学院。苏童最早的工作是南艺工艺系的辅导员,毛焰从毕业至今,都一直在南艺美术系,也就是现在的南艺美术学院。这是相当的巧合,也很有意思,那时候名牌大学毕业生还是天之骄子,大学生都包分配的,苏童就说,他毕业分配的时候,有北京、上海、苏州等不同城市的十多个选择,最后,他选择了一个陌生城市的边缘工作,只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他安心写作。


左:苏童 《妻妾成群》

右: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海报


这种个人道路上的选择并非偶然,背后有一种必然性因素。画中的四个人都有这个特点,他们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们只想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这时候就看出南京这个城市的好处了,它非常市井,侉,像个大农村,但是又很包容,既能包容一粒砂子,也能包容一根刺。总之,精神上的压迫比较少,一个人独立自由发展所需要的基本养分和空气比北京充足而新鲜,也是一个可以大隐隐于市的地方。相比之下,北京太裹挟了,总要站队,要么大哥,要么小弟,很难保持一种完整的独立性。这就是为什么北京山头林立,南京是各自为战。毛焰十几年都是一个助教,苏童最初是一个辅导员,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伟大的画家,伟大的作家。就好像卢梭,他的社会身份只是一个税务局的小公务员,但是毕加索说他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画家。”总之,就像毛焰的这张画,这四个人,既活在虚空的现实之中,又活在切实的艺术之中。


作品局部


苏童穿一件式样新奇的蓝白镶色衬衫,这件衬衫有一个很醒目的蓝色衣领。他用左手的手背撑着自己的胯部,微微探出头,眼神定定地盯着你看——不仅是盯着你看,他的目光包围着你。这张画其实消失了很多年,毛焰1994年画完后,就把画就运到北京,参加了当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94美术批评家年度提名展”。我们都知道,毛焰这个时期所使用的油画语言导致他落笔特别慢,他经常像一个在对局中陷入长考的奕手,想半天,然后非常准确地,薄薄的一笔,“啪!”落子无悔。别看他成天嘻嘻哈哈的,他出一张大画,其过程,总是特别艰辛,这就导致临近展览了,他还在那儿奋战。结果这张画连正式的反转片都没来得及拍,就挂在了中国美术馆展厅的墙面上,在展览结束后,也没运回南京,直接被人收藏了,一藏就是26年。这也是为什么这张画参加了展览,却没有收进展览图录的原因。直到26年后的今天,这张画再度露面,毛焰把图片发给苏童,苏童一惊,道:奇哉怪也,前两天我突然找出了这件二十多年前的衬衫,随即就收到了你发的微信。这个画外的插曲让一件衬衫成为记忆之门的钥匙,看来古人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并非虚言。


苏童的脸部像阳光打在水面上一样波光粼粼,这成了毛焰这个时期标志性的也是独一无二的绘画语言。如果有一个词可以贯穿毛焰整个艺术生涯的技法特征,那就是“光线”。毛焰的光线既是视觉上的,又是精神上的,读懂了毛焰的光线技法,也就读懂了他的绘画语言。




我比较喜欢“虚静”这个词,有一点虚空,又比较宁静。我画的时候自己有一个意识,表达一个形象的时候无色无味、无声无息,画到这种状态,这个就达到了。


——毛焰



王原祁在《麓台题画稿》中写道:“笔墨一道,用意为尚。而意之所至,一点精神在微茫些子间隐跃欲出。”毛焰喜欢的“虚静”,以及王原祁所说的“微茫些子间”那隐隐约约,跃跃欲出的精神,正是毛焰和常进在绘画本体上的共同追求,尽管他们俩一个是油画,一个是水墨。


常进站在苏童旁边,他出生于1951年,是四个人当中的老大哥,下过乡,插过队,吃过苦,他也是四个人当中唯一的老南京,他生于南京,年轻时,在太湖边的农村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常进最欣赏英国作家和美术评论家罗斯金的名言:“缺乏精微的感觉,便是粗俗。”精微不同于细致,细致是物理的,精微是精神的;细致是外在的,精微是内在的。常进和毛焰都是属于对绘画有一种道德要求的人,宁可孤往独行,也不能容忍以社会性标准凌驾于内在的绘画标准之上。九十年代,常进画过很多彩墨风景,把自然空间的远近转化为心理空间的虚实,画面也染上心理的颜色。常进和毛焰对于深邃、微茫、精微等内在感觉有一种共同的偏好。



作品局部


这四个人中,常进穿得最多,他着一件西装外套,两个手背在身后,嘴唇很薄,单眼皮,毛焰画他的时候,他已经43岁,脸上有一种中年人少见的干净,是一个敏感、克制、沉默的人。他的脸上同样有斑驳的光影,好像在初秋的阳光之下,穿过一片树荫。


常进和毛焰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一前一后,在中国美术馆参加了同一个展览的不同部分。常进参加的是“美术批评家年度提名展”的水墨部分,1993年举办;毛焰参加的是“美术批评家年度提名展”的油画部分,1994年举办。1994年提名展的油画部分尤为重要,15位批评家提名25位画家,在中国美术馆展览并且在四川美术出版社出版了展览图录。这是美术批评家第一次作为一个整体的,独立于权力和资本之外的力量,冲到前方,亮出观点,大声宣示。这个展览在毛焰的艺术生涯中也很重要,他毕业的第二年就在“九十年代广州艺术双年展”中获最高奖学术奖,开始在绘画界崭露头角,只不过,那次是在广州。接下来,他连续参加了中国美术馆的三次全国性大展、分别是1993年的“中国油画双年展”和1994年的“第二届中国油画展”,以及此件作品参展的“美术批评家年度提名展”。提名展的重要性在于毛焰获得了学术界的认可,占领了话语权的制高点,天才之名,从这一年鹊起。两年后,还是助教职称的毛焰成为中国油画学会最年轻的理事。从此以后,他一个人就代表了中国油画的一个方向,一个人就是一座城堡,一片山林。



左:《美术批评家年度提名展 ‘93 水墨部分》画册封面

右:《美术批评家年度提名展 1994 油画》画册封面


双联画的另外一半画的是鲁羊和李小山,他们俩衬衫的颜色一红一绿,站姿一正一侧。画中鲁羊着墨绿色衬衫,敞着上面的两粒纽扣,露出胸口用红线挂着的一块绿色飞鸟状吊坠。他的双手环抱胸前,用左手中指和食指的指端夹着一支香烟。他的神情和体态都显得无比自信而坚定。


作品局部


鲁羊和苏童都属兔,比毛焰大5岁,90年代初,南京比较前卫的画画、写诗、写小说的几个人,差不多是一个圈子,都在一起玩,除了这张画里的苏童和鲁羊,还有韩东、朱文、刘立杆等人,毛焰是这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他喜欢浩浩荡荡地带着一帮人去马台街夜市吃烧鸡公,席间慷慨激昂,纵情谈笑,与他在画中的澄怀虚静,理性克制,形成鲜明的对比。


南京的作家,毛焰最先认识的就是鲁羊。在和作家韩东的一次对话中,毛焰这样回忆和鲁羊的初识:“他那时候给我的感觉就是很认真,不像有些人,刚认识的时候嘻嘻哈哈的,或者故作矜持、装深沉。老鲁很认真,我喜欢,所以一下子就熟悉了。再一聊又很投机。那时候他的状态也好,写东西非常投入,生活上也是比较平稳的一段时期。有时我跑到他那儿听他弹古琴。那个时候鲁羊不管做什么,写诗也好,弹琴也好,都很平和,不见火气。有一次我终于听出古琴的感觉来了。我在他那儿听着听着,不禁睡着了。我打了一个盹,突然醒过来,觉得哎哟,好啊,很舒服。”


鲁羊说毛焰只有一句话,“毛焰有一股气。”能用这句话来概括毛焰很了不起,也说明他们有相同的气息,才能彼此感应。


作品局部



鲁羊是江苏海安人,毛焰画这张画的时候,他31岁,是一位诗人,也是一位彻底的虚无主义者,他甚至认为:“人在有生之年的任何行动都是虚无的。”他是中国社科院的研究生,分配至江苏文艺出版社任编辑,和毛焰、苏童一样,在毕业分配时,他选择了南京。这样,画者毛焰,被画者鲁羊、苏童,三个在文学和艺术上野心勃勃又无比坚定的年轻人,相隔三四年,不约而同地从北京汇聚到南京。


画中四人,苏童、常进、鲁羊、李小山,他们之间有非常相似的成长经历。他们是南京文艺界的灵魂人物,但是青少年成长期都不在南京。常进下过乡,插过队,在无锡附近的农村,李小山是宜兴人,毛焰是湖南湘潭人,鲁羊是江苏海安人,苏童是苏州人,都是从小城出来的。苏州现在是个大都市,但在80年代,苏州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宁静小城。苏童这样回忆他的成长背景:“我父母除了拥有4个孩子之外基本上一无所有,父亲在市里的一个机关上班,每天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去匆匆;母亲在附近的水泥厂当工人。”物质清零的时候,物欲也清空了,这正好给给无边的想象打扫干净了房间。对共同理想和精神世界的追求,是毛焰画这张画的缘由。他们都生活在同一个理想主义的精神空间,鲜活而纯粹,对物欲化的世俗追求不屑一顾。刚刚看到这张画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毛焰要把这四个人画在一起?我们逐一剖释了画家和被画者在画里画外的关系,至此,答案已在其中毛焰用塑碑立传的恢弘尺幅,生动刻画了作家、画家、诗人、批评家的群像,表达了他以及他的朋友们,这个因理想和信仰而聚集的知识分子群体对对自身尊严的敏感和精神信仰的永恒追求,画出了一个时代的精神群像,这也是这张画深刻而耐看,可以长久打动我们的原因。


鲁羊曾经直接宣称:“我关注奔忙于生活中的人们所忽略的东西,去填补过于干硬,裂纹纵横的人类世界,找到对自身生命的审视。”


毛焰引以为知己,他说道:“与鲁羊的交往,我觉得我们俩的作品,他的小说、诗歌,我的绘画,我发现我们的作品愈来愈像。讲起来这是一种对语境的特别要求。它不是一个很普遍的东西,它是一种个人的要求。”有的时候 ,我们很难区分鲁羊是在谈论文学还是在谈论绘画,例如鲁羊说:“好的语言应该张开所有的触觉器官去发现和辨识。”这启发了我们对于毛焰绘画的理解,毛焰的画确实有一种生机勃勃的可触之感,不仅付诸视觉,而且付诸触觉,鲁羊的评论和栗宪庭不谋而合,栗先生说:“他的每一个独特笔触,都仿佛是一个神经末梢。”


在这四个人群像的背后,毛焰九十年代在南京的交游图也呼之欲出。南艺旧称黄瓜园,大约是因为此地曾遍植瓜果,给隔壁寺院供菜而得名。李小山住黄瓜园筒子楼,毛焰住黄瓜园小平房,这张画的宽度就是毛焰居所的宽度。苏童在调入《钟山》杂志社工作后,很长时间还是住在南艺,鲁羊家最远,在城北小红山。他们的宴饮行迹,也就是从虎踞北路到宁海路再到马台街一带,固定的活动据点一是南京大学门口的半坡村酒吧,二是马台街夜市的烧鸡公。毛焰非常怀念这段时光,他感慨到:“我们那时候什么都没有,连成就感都没有,但就是觉得自己很牛逼。”


李小山 肖全 1995 年摄于南京



最右边穿粉红衬衫的是李小山先生,他比毛焰大11岁,是这件作品所参加展览的提名批评家之一。从1991年到1996年,毛焰多次画过李小山,最著名的有两张,一是1992年创作,并参加广州双年展获学术奖的《小山的肖像》,尺幅是170×100cm,另一件是1997年创作的《小山的侧面》,尺幅是61×50cm。这件四人群像中的小山形象,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图式范本。


毛焰 《小山的肖像》 1992 年作


小山和毛焰的关系,类似作家左拉和画家马奈,左拉写马奈,马奈画左拉;也有点像诗人亨利·米修和赵无极,米修对赵无极推崇备至,赵无极视米修为自己的密友和mentor。小山是南京当代艺术的精神领袖和灵魂人物,如果没有他长期的努力,在传统势力如此强大的南京,恐怕当代艺术不会拥有现在的版图。


作品局部


和上面提到的另外两张小山肖像不同的是,毛焰这张画中的小山,敏感而脆弱,他的消瘦与旁边鲁羊的强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右手轻轻握拳,脸上有许多斑驳的光影在恍惚处隐现,他似乎有所期待,却又无从寄托,他期期艾艾,温情脉脉,欲说还休,借用鲁羊的语言,这是一种“温柔如痛”。


毛焰从1999年开始画托马斯,托马斯之前的时代,是20世纪的毛焰。20世纪的毛焰可以细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91年到1996年,毛焰在中央美院时,已是众人瞩目的才子,毕业后出人意料地南下奔赴陌生的南京,站定之后,他即以一种狮子博象般的全力以赴,创作出一批震惊画坛的堂皇巨制。除了上文提到1992年创作的,参加广州双年展的《小山肖像》,以及1993年创作的《伫立的青年》,1994年创作的《古典女子》,还有就是1996年画的几张与人等高的大画,包括《青年小卡的肖像》、《记忆或者舞蹈的黑色玫瑰》、《X的肖像》等等。气象恢弘的多人群像,则仅有《苏童、常进、鲁羊、李小山》一件而已。从1996年到2000年,是毛焰的第二阶段,他不再从事全身肖像的创作,转为在尺幅较小的胸像上进行深入的心理刻画。如果单人胸像是独奏,那么这件群像就是四重奏;如果单人胸像是室内乐,那么这件群像就是交响乐;如果单人胸像是五绝七律,那么这件群像就是一组诗篇。更值得重视的是——它是独一无二的。


这件巨大的群像在今年浮出水面,不仅改写了我们对毛焰的认识,也传递了一个26年前就已经发出的重要信号:在任何时代,对理想和信念的坚守,都不会孤独。


毛焰 肖全 1993年摄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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