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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9 刘野 2011-2012年作 竹子 竹子 百老汇

竹子 竹子 百老汇
拍品信息
LOT号 3319 作品名称 刘野 2011-2012年作 竹子 竹子 百老汇
作者 刘野 尺寸 600×900cm;200×300cm×9 创作年代 2011-2012年作
估价 咨询价 成交价 RMB 80,500,000
材质 布面丙烯 形制
出版
《北京艺术家给我们带来的鸟和竹子的景象》P14页/华尔街日报2012年版
《刘野眼中的世界》 P45 艺术银行 2012年版
《刘野:Bamboo Bamboo Broadway激变》P207 2012年版
《Bamboo Bamboo Boradway》 P6 纽约斯珀隆韦斯特沃特画廊2012年版
《结构、光线、音乐:Bamboo Bamboo Broadway刘野的经典记忆》 P40-43 纽约斯佩罗尼韦斯特沃特画廊 2012年版
《Bamboo Bamboo Broadway》P7-8纽约斯珀隆韦斯特沃特画廊2012年版
《刘野》 P102 P107白墙2012年版
《灰色的狂欢节:2000年以来的中国艺术》 P122 桂林出版社 2013年版
《舞动雪花》 P62 美术文学出版社 2015年版
《刘野目录图解》 P234-235 P348 哈特耶·坎茨·维拉格 2015年版
《刘野的Bamboo Bamboo Broadway现代主义》 美国艺术 2012年9月7日 2015年版
签名:YE 11-12; 野 2012(每幅)
展览
2012 Bamboo Bamboo Broadway 斯珀隆韦斯特沃特画廊 / 纽约州纽约市


本件拍卖标的处于保税状态下,详情请见本图录《保税拍品竞买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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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克重(节选)
文/朱朱
竹子这一曾经频现于中国古代绘画的植物性意象,恰好因为其极具几何感的构成,成为刘野又一种可能的主题。在最初出现时它并非一种独立的对象,而是一幅出色的风景画《树与竹的构图》(2007年)中的构成要素。
画面上树和竹子排立在雪地之上,背后是一堵低矮的院墙,枝叶上的积雪虚化了树木的实在感,在灰沉的天空的映衬之下,它们的身姿仿佛影子般空茫,然而在冷寒之中仍然存在着一种人性的温暖感,这温暖来自于铲子与树的偎依,来自于树与竹子如同童话里的雪人般挨近的姿态,以及地上积雪的反光所形成的柔和、明亮的光晕;这些构成了小小的院落里那种静谧而亲切的生命状态。从图式上而言,这样的画面俨然结合了元人山水画与西方的抽象构成,端凝,萧疏,几个意象如同音符般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段低徊不已的旋律。
随后的《竹子的构图》“1号“、”2号“(2007年)、”3号“(2008年),”4号“(2011年)以一种接近构成主义的方式直接重构了竹子本身,如果说这几幅作品之中尚存具象化的描绘,那么,在2012年,这一题材获得了决定性的进展——竹子本来就趋于简洁的形被进一步简化,不仅是去除了所有的叶片,而且去除了竹节处的天然突起感,那些繁杂而丰富的现实性元素让位于线与面在空间里的自我生成,而趋于自在的书写状态也激发着画家的能量与雄心,巨幅的《竹子竹子百老汇》可以视为他与晚年的蒙德里安进行的一场对话,在后者那里,百老汇的街道曾经被俯瞰,并且在平面上展现为迷人的结构,在刘野这里,曼哈顿的摩天大楼被眺望,被竹子的形态转化为无尽虚空之中的物质魅影,而在《竹子的构图5号》之中,情绪变得更为安宁,画家仿佛是在凝视过院中的竹子之后,关闭了画室的窗户,并且使自己进入到遗忘的状态,当他开始绘画之际,与其说还有一竿竹子的姿影摇曳在他的头脑里,不如说,他听见了一种纯粹的呼吸与生长的节奏,这种节奏是无形的,但称之为宇宙最基本的单位一点也不为过。
以听见这种节奏为起始,人们真正进入到现实与真实、相对与绝对之间的隐秘地带,他们更进一步的聆听与体验就会又一次地被表述还原到“差异性”之中来,譬如,我们可以说,李商隐将之还原到诗歌,巴赫将之还原到赋格曲,维米尔将之还原到一帧室内图景,黑人们将之还原到爵士乐,当然,还有蒙德里安,他将之还原到红、黄、蓝、白和“水平与垂直”的辩证法中,并且认识到没有谁能够做出绝对的还原,“因为风格的个性可以提供绝对特性被显示出来的模式和程度,它会表达时间的精神面貌,并精确确定一种符合所在时代的风格,并且延续它的生命力。”
不久之前的刘野还在用一个读书的小女孩的腰肢还原着他听见的这种节奏,如今,他以一种更具中国性的意象来进行挑战和尝试,竹子是我们漫长的艺术传统中最受热爱的表现对象之一,文人们更视之为自身气节的隐喻与化身,因为它象征着正直、坚韧与谦逊的品质,对于刘野来说,道德指涉显然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在我们的历史谱系里,他的书写意图也许与倪瓒最为相近,后者曾经在《题画竹》中述及:“余之竹聊写胸中逸气耳。岂复较其似与非,叶之繁与疏,枝之斜与直哉?或涂抹久之,他人视以为麻、为芦,仆亦不能强辩为竹,真没奈览者何!”
倪瓒的文字不仅可以视为他在自己的时代里追寻真实与绝对时遭遇的困境,更从正面诠释了个人创作的内驱力所在:“逸气”,这个观念在西方人听来或许过于玄奥,简单地说,它意味着那个看不见的宇宙本体,意味着令人出离物质表象、去与自然同化的一场邀舞。正是基于这样的世界观,古代的中国人早就懂得了寓抽象于具象的道理:“画者当以意写之,不在形似也”; 从这个意义上而言,蒙德里安也是一个古代的中国人。
刘野以具象与抽象之间的流转指向“气”的舞蹈,同时也折射出他个人逐渐地在两个传统之间找到了自我引渡的航线,这两个传统是被格林伯格(Clement Greenberg)视为西方现代艺术极点、被阿瑟·C·丹托(Arthur Danto)视为“绝路”的抽象主义,和宋元的中国精英们所确立的东方古典主义峰巅——这两者绝非对立,而刘野力图从他的艺术实践中体现这个奥妙的事实。他在一方面纵容自己不断地向抽象运动、靠近与深入,在另一方面又承诺自己要留住最后意义上的具象之形,如此就等于在抽象与具象的那条界线上自甘危险地起舞,或者说,将那条界线本身打开成一个可能的空间。

尽量让它更纯粹一点,把早期情绪、叙述、情节比较多的地方,减少到依靠绘画本身的元素,例如比例、色调、结构。
—刘野
刘野的绘画暗合了中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新生代”绘画的特征——疏离外部世界、回到自我生存空间的精神状态。成长于中国的社会、文化转型期,伴随群体意识的消解与个体意识的提升,“新生代”更关注个体体验,但远离地域性的个人情感、生活反而更彰显出一种世界性的魅力。尽管与“新生代”同样扎根于写实传统中,但刘野对抽象情绪表达的执着,颇具抽离感的卡通风格,空灵静谧的画面效果又让他有别于当时一众紧随前卫风向和时代精神的艺术家。
1964年,刘野生于北京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84年至1994年他先后就读于北京工艺美校、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以及德国柏林艺术学院。母亲是高中语文老师,父亲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儿童文学作家,开明幸福的家庭环境让他得以在作品中保持用一种孩童的视角去看世界,向内感知一种独处时的单纯情绪。儿童的视角是最纯真的,却也足够把人世看得最清楚。九十年代末以来,他作品中标志性的孩童形象似乎都沉浸在各自的小小世界中。他对儿童幻想世界的表现和剧场感的营造信手拈来,其中很大程度上来自幼时父亲的潜移默化,话剧和电影对刘野艺术的影响尤其大,在2007年的一次访谈中他表达了对电影的看法:“我们的生活实际上已经被电影化了......每个人都在饰演一个角色。”无论是红色帷幕、红日、青松、海军,这些元素经常以一种舞台布景式的效果出现在刘野的画面中,并无任何政治和社会性的指涉,只是把他童年时期熟悉的环境特征以一种剧场化的效果进行呈现。诗人朱朱曾在《刘野——图录全集》中指出其 “还乡”情结:“还乡,不仅意味着从地理上返回到熟悉的环境,而且也是从心理上返回自己的童年。在这里,他仿佛又可以重新卸下成年人的外衣和面具,还原为一个纵情于梦想的孩童——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有意识地运用童话的文体性去建构自身的绘画情境,去绘制一部中国版的‘爱丽丝漫游奇境’。”
比起企图颠覆绘画或是毁灭绘画的观念主义艺术,刘野更相信绘画本身的力量,他在访谈曾表示:“绘画是需要手艺的。观念艺术家想法很重要,而画家最重要的是实践......如果没有长时间的练习,画家是没有灵感的。绘画是个无穷无尽的空间,一旦进入便可以投入终生来研究。”因此,刘野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当代的古典画家”,并从美术史上的大师杰作中汲取养分。在他九十年代中期前后的系列作品中充满了玛格丽特式克制的怪诞幻想,而北方文艺复兴早期画家杨·凡·艾克、古典大师比特拉斯·克里斯提斯和约翰内斯·维米尔,现代时期大师巴尔蒂斯、保罗·克利对刘野的影响则是更深层次的——在冷静的气质、题材、构图、造型、色彩多方面都能看到西方老大师的影子;在中国古代绘画中,刘野欣赏的是宋元山水的雅致飘渺之意。对于艺术的古今之争,他坚定地认为:“如果割裂历史,这绝对是个错误。”蒙德里安的抽象画图像是刘野作品中最明显的老大师符号,但是蒙德里安之于刘野也只是一个符号。刘野在北京工艺美校学工业设计时开始了解蒙德里安和他的抽象画,但刘野的绘画并没有随蒙德里安走向几何抽象,而是尽可能地保留了绘画的叙事性。尽管如此,蒙德里安对刘野的影响仍然具有决定性意义——去除视网膜可见的繁杂表象,寻找世界纯粹的本真,而这种本真是宇宙性的。蒙德里安让刘野着迷的恰恰是这种对世界本真的信仰,如他所言,是那种“内心的,安静的,永恒的东西”。
《竹子,竹子,百老汇》是艺术家第一幅真正意义上的抽象绘画,也是其创作生涯迄今为止最大体量的鸿篇巨制,气势撼人亦极尽精微,堪称刘野第一神品。其命名既是出于纪念它的创作地——一个位于百老汇的工作室,更是出于对蒙德里安绝世之作《百老汇爵士乐》的敬意。2007年,刘野的风景画《树与竹的构图》中首次出现了竹子的形象,随后在《竹子的构图》“1号”、“2号”、“3号”,“4号”中,竹子跳出了风景的范畴成为主角,被进行了几何化处理,但仍保留了竹枝和竹节的细节。一如蒙德里安将一棵苹果树的形象不断简化归纳为一个由垂直和平行的短直线交叉填充的椭圆形,刘野也做了类似的事情,只是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形态远比苹果树简洁的竹子作为对象。笔直的竹子天然地具有哥特式建筑的升腾感。2012年的《竹子,竹子,百老汇》去除了所有中段分叉的竹枝以及竹节细节,留下垂直的竹秆与纵向不规则排列的粗细竹枝相互交错,不但让画面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呼吸与生长的节奏感,更令构图充满了哥特式建筑所特有的升腾与崇高感。画面整体呈灰白色调,绿、蓝、粉等众多杂色又以极其微妙的过渡方式遍布其中,仿佛只在竹枝交错的空隙间隐约有色调相近的几何型色块互相映衬,好似竹林在微风中摇曳时的光影变化。纵观刘野所绘之竹,无不纤瘦萧肃,以抽象法(Abstract)无限接近竹的本质结构,在整体的气韵上又颇有宋元文人山水的清雅高逸:“轻法”、“尚意”,适兴作画,超脱凡俗。柏林国家美术馆馆长乌多·蒂特曼如此评价刘野:“我曾见证他的画作作为细腻的图画信息在西方文化与亚洲文化这两个不同世界之间传递,而这两个世界常被视为矛盾体。那时刘野的画作已经让我震惊,因为他的作品展现出辩证的思想,不仅通过多种方式与中国的多元文化发展交织在一起,也见证了画家对欧洲文化和绘画历史的深刻理解。他的画作同时植根于传统东西方智慧和当代艺术潮流,将来自过去与未来的力量紧密结合。”刘野艺术的这种特质体现在他成熟期的所有绘画作品中,无论是“竹子”系列、“童话”系列、“人物”系列还是“积木”、“书”、“文具”等静物系列。
用具象抑或抽象来描述刘野的绘画是没有意义的,对于刘野,他要表达的是人类最普通的情感与品质:愉快、忧伤、孤独、善良、美丽、纯真......它是最个人的,又是宇宙性的,是全世界所有人共享的。刘野认为:“比起政治概念,这些人类最基本的感情更感动我。”刘野的绘画不是所谓“有意义”的绘画,而是动人的绘画。艺术肯定有一种普遍规律和永恒性在里面。贯穿刘野二十多年创作的蒙德里安抽象画符号其实代表了刘野个人对艺术永恒本质的执着追寻,表现在他的绘画上也就是人类最普通的情感与静谧的气质。正如伦敦国家肖像画廊馆长保罗·穆尔豪斯对他的评价:“刘野的焦点扩展到了艺术更深层的结构之上。他常自问哪些图像该被选取出现,如何对它们隐藏的结构加以揭示和暴露。同时,他的人物肖像、自然景致和静物都是在想象上和表达上可加以植入、添加的支架。他的创作印证了王尔德关于表象与意象的艺术宣言,无论是以象征的形象出现,还是无形中引导着图像的生成,刘野与作品的关联既是真实可见的,又是难以捕捉的。引申开去,刘野的艺术始终对其中心议题保持着真实,他的艺术是对他的现身的一次令人心驰神往的加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