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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0 元周伯琦撰 周翰林近光集三卷附扈从集一卷补遗二卷滦京杂咏二卷

元周伯琦撰 周翰林近光集三卷附扈从集一卷补遗二卷滦京杂咏二卷
拍品信息
LOT号 9590 作品名称 元周伯琦撰 周翰林近光集三卷附扈从集一卷补遗二卷滦京杂咏二卷
作者 -- 尺寸 -- 创作年代 --
估价 280,000-300,000 成交价 RMB 690,000
材质 形制

钤印:正言、鲍伯子、松雨、蒋维基、子后、蒋子后收藏记、茹古主人、歙西长塘鲍氏知不足斋藏书印、老屋三间赐书万卷
清鲍正言知不足斋抄本
2厚册附夹板 纸本
提要:此本附杨允孚滦京杂咏一卷,另有周翰林集补遗二卷。清鲍廷博辑并手抄佚文二篇及题识。此本晚清浙江湖州著名藏书家蒋维基旧藏。蒋维基,著名藏书楼密韵楼蒋汝藻之祖父。
20×13.2cm
鲍正言抄本《近光集》、《扈从诗》之价值
陈先行
我国雕版印刷发明之前,书籍流传主要以抄本为载体,自宋代雕版印刷勃兴,抄本则趋于式微。迨至明代中后期,抄写书籍复声势大作,各藏书家之抄本形形色色,争奇斗艳。产生这一现象之主因,乃宋元旧本日见稀少,为存亡续绝,藏书家采用抄写手段以抢救濒临亡佚之文献。有清一代,遗响不绝,抄写之余,益以精勘细校,其文献价值或视明抄本转胜。故识高见旷之士不特推崇宋雕元椠,亦极为重视明清抄本,缘众多宋元版本泯没之后,明清抄本遂成第一手文献。
清代藏书名家抄本不在少数,声誉最隆者,当推干嘉间鲍廷博(1728-1814)知不足斋,前贤素以“鲍抄”与“顾(广圻)批”、“黄(丕烈)跋”相提并论,惜乎后人或未作深入研究而无端轻视,或不识“鲍抄”面目而真伪失辨。如今这部鲍廷博之孙正言手抄之《近光集》、《扈从诗》重现书林,人们于鲍抄之价值或会有新的认知。
《近光集》三卷《扈从诗》一卷,元周伯琦撰。《近光集》系伯琦于至元庚辰至乙酉间由编修暦擢崇文监丞时作,述朝廷典制为多;《扈从诗》则至正壬辰,伯琦由翰林直学士兵部侍郎拜监察御史扈从上京时所撰,记边塞见闻颇详。《扈从诗》卷末,有其门生贾祥麟跋,谓伯琦“短章大篇奚啻千百,未遑铨次,预以是集锓梓传播,以备史氏纂一代之雅颂职方为全书者有所稽焉”。但贾氏之后,并无其它周氏别集整理本面世,而此书之元刻本也久淹无闻,端赖抄本以传。
今存抄本见诸《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者,以明代山阴祁氏澹生堂本为最早,另有清抄本若干部。此外尚有杨复吉辑《艺芳阁艺海奇钞》本(藏北京师范大学),仅有《近光集》三卷。曩昔余主持编纂上海图书馆普通古籍目录时,曾发现《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失收之劳权、劳格昆仲校本,有傅增湘先生题跋,未见《藏园群书题记》著录,亦是研究整理此书不可或缺之本。傅氏尝以《近光集》卷三之末是否存有《至正辛卯礼闱纪事》诗第四首、《凤麟榜纪事》诗一首、《清华亭雅集》诗一首判断抄本之优劣(见《藏园群书题记》)。今阅庋藏于南京图书馆之澹生堂抄本,诸诗祁氏原抄皆缺,后由清人校补以完。其它经眼之本,或有傅氏所谓之完本者,如黄丕烈题跋本(藏上海图书馆);或有类似澹生堂抄本原缺者,如劳氏校本。窃以为,这两种情况之存在,并不意味该书有不同版本系统,而是其各自所据元刻本皆为版片损泐之后印本,刷印有先后,则残损有多寡(当然也不排除印本破损及辗转传抄生发讹夺之可能)。因业经清人校勘,这些抄本除个别文字有出入者外,其整体文本已大致相同。最明显之特征,乃卷三《题右丞相亲写墨竹赠集贤大学士吴行可》以下有四首残字之诗(《藏园群书题记》言及),诸抄本残缺情况皆相一致。而这部湖州蒋氏密韵楼先人蒋维基旧藏之鲍正言抄本,却别具面貌,令人瞩目。
在鲍正言抄本之前,知不足斋藏有另一抄本,即今藏南京图书馆、《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著录为丁丙跋之清抄本。该本旧为惠栋插架之物,钤有“惠栋之印”白文方、“定宇”朱文方、“红豆山房校正善本”白文长方、“春草闲房”白文方四印,鲍氏复钤“歙西长塘鲍氏知不足斋藏书印”、“老屋三间赐书万卷”两朱文方印。丁丙手书题跋(此跋《善本书室藏书志》未录)有云:“余家藏有祁澹生抄本,兹为惠定宇、鲍以文先后所藏,足称双璧。”虽然,该抄本面貌丁氏并未识得真切。此本“玄”字不避讳,实抄于清初;更有鲍廷博朱笔据别家抄本校勘,丁氏《藏书志》及《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皆失录。意者鲍正言所抄,当据此本。但抄毕之后,复得元刻本相校。今观四首残字之诗中,凡以朱笔增补之字,皆鲍氏据元刻本新校者也。这些增补文字,系其它抄本所无。虽鲍氏于嘉庆乙丑题记云“惜元刻亦有漶漫处,未能悉补”,但相对而言,其本比他人所见之元刻本刷印要早,故存字也多。
鲍正言抄本胜于他本并非只此一端,该本更有鲍廷博纂辑周伯琦遗诗、遗文各一卷,题曰《周翰林集补遗》,为他本所不备。诚然,纂辑周氏遗作不仅鲍氏一家。检祁氏澹生堂抄本之末,即附有补遗一卷,凡录诗文各五首,吉光片羽,较别家抄本自有可珍之处。惟未详何人纂辑,要非山阴祁氏所为。因该补遗之卷不是澹生堂抄本所固有,乃清人辑录抄写后装池于祁氏抄本之后者,《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未能区别著录,是一疏忽。而观鲍氏纂辑之本,录有诗三十首、文十八篇之多,凡附于澹生堂抄本之补遗内容皆包含在内(因各自所注出处异同,故可判断非一家所为,也无相互利用之可能),堪称周氏之功臣。尤其值得关注者,所辑遗文之末三篇乃鲍廷博于嘉庆乙丑、壬申先后亲笔补录;《理公岩记》、《杭州三生石题名》两篇则采自石刻。三十多年前,余曾随金石、版本学家潘景郑先生整理上海图书馆所藏碑帖,略知石刻文献之重要,欲将世人不太留意之宋辽金元石刻文献编成专目,以便士人利用,旋因工作项目屡有变更,迄今未能如愿。兹检北京师范大学所编《全元文》,石刻资料不及采摭,识见固有未至,与图书馆、博物馆未能提供相关数据也不无关系。于两百多年前之鲍氏面前,今人恐难掩愧色。除此两篇,尚有《石鼓赋并序》、《书钱翼之四体千文卷》、《书米襄阳书易说后》、《书朱文公与侄六十郎帖》、《至正庚辛倡和诗序》、《题五老图》、《跋康里巎巎草书柳子厚谪龙说》、《圭塘欸乃序》、《梧溪集序》、《王库使遗训赞并序》、《启圣庙新建宗鲁书塾记》、《题范成大田园杂兴绝句后》、《戴九灵先生画像赞》等十三篇遗文可补《全元文》未备。
《周翰林集补遗》搜采所从之书,汰其重复,依次有《岭南五朝诗》、《狮子林纪胜集》、《写林类集》、《澹游集》、《珊瑚木难》、《吴都文粹》、《虎邱志》、《金兰集》、《天平山志》、《麟溪集》、《六研斋笔记》、《式古堂书画汇考》、《续吴都文粹》、《铁网珊瑚》、《至元庚辛倡和诗》、《书画题跋记》、《圭堂欸乃》、《梧溪集》、《名迹录》、《石湖三录》、《九灵山房集外编》等二十余种之多;此外,每篇除注明辑录出处,还记有日期,早自乾隆二十五年庚辰(1760),晚至嘉庆十七年壬申(1812),前后相距长达五十二年之久,其于古籍整理用力之勤,鲜有能比肩者。由此可见,鲍抄之优胜于其它藏书家抄本之处,不仅在于校勘精审,更在于辑佚遗文使文本完足,而这又正是《知不足斋丛书》的特点之一。可以推断,鲍氏抄书、校勘及辑佚之举,与刊刻《知不足斋丛书》关系密切,许多知不足斋抄本凡有鲍氏校勘并辑录佚文者,实即刊刻《知不足斋丛书》之底本,应视为鲍氏辑稿,而非寻常抄本。也有的鲍抄,已整理成刊刻底稿面目,因故未能付梓,愈加值得关注,如上海图书馆收藏的《胡澹庵先生文集》、《巴西邓先生文集》等。同样,此书校辑完毕已至鲍廷博晚年,其精力衰竭,财力支绌,未能付梓,不免令人遗憾,但也因为如此,这部鲍正言抄本能幸存至今,更显珍贵。
鲍抄既然可寳,便有市场效应,坊间假冒伪劣之物时有出现。已为人熟知者,有题名《巴西文集》之黑格钞本,卷端钤有“遗稿天留”、“知不足斋钞传秘册”两伪印,后一印乃白朱文方,前四字白文,后四字朱文。此外,类似而至今仍被误假为真者,尚有浙江大学图书馆所藏《周此山先生诗集》抄本,卷端钤有“知不足斋抄册”朱白方印,前四字朱文,后两字白文,其定为鲍抄者,或即据此印。然审视其卷端书影,篆刻、印色皆劣,抄写纸墨亦新,与寻常所见鲍抄迥异。据该馆及《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著录,该本有鲍士恭、张煜题跋,因未见该本全貌,不详所以,然印章既伪,鲍氏题跋亦可知矣。此本已收入国家第二批珍贵古籍名录,应予以纠正。又须提及者,黑龙江图书馆藏有“知不足斋影宋钞本”《南宋八家集》,民国十一年海上陈立炎古书流通处曾影印出版,附于毛氏汲古阁影钞《南宋六十家小集》之后(《中国丛书综录》著录),有陈乃干先生序。当时两陈氏合开书店,后乃干先生退出,于《海上书林梦忆录》(见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之《陈乃干文集》)一文披露该“知不足斋影宋钞本”实系古书流通处伪造。余曾见此原本,若非乃干先生指出,亦不免信以为真。
因而,此鲍正言抄本不特有文献价值,还具有版本鉴定功用,不可忽略。熟其抄写、用纸、钤印诸端,则伪造之本或不难识别。而通过墨迹比对,即使无鲍氏题记,也可知有的知不足斋抄本实出鲍正言之手,有的鲍廷博校跋系鲍正言代笔。譬如台湾中央图书馆所藏知不足斋抄本《重雕足本鍳诫录》,即有部分内容为正言手抄;又如该馆别藏鲍抄《丁鹤年诗集》,不仅由正言抄写,连廷博之题跋亦正言代书。
书友以余对该书传本略为关注,寄下此本扫描件嘱为绍介,因坚辞不获,爰匆缀数语报命,然犹有未及者。一是此本又附有鲍正言所抄元人杨允孚《滦京雑咏》二卷,该书向以抄本流传,极为稀见。或因《四库提要》言及《近光集》、《扈从诗》与杨氏《滦京百咏》之关系,鲍廷博 嘉庆十年将此书刻入《知不足斋丛书》。而其复使正言抄附此本之后,较诸刻本,或又有所订正者耶?惜不克校核以作揭示,殊感遗憾。另一是据台湾中央图书馆善本书目(修订本),也著录一部知不足斋抄本《近光集》、《扈从诗》,既有鲍廷博校跋,亦有补遗二卷,但鲍氏题跋并未收入该馆纂辑之《善本题跋真迹》,未悉何因。颇疑其补遗二卷系鲍廷博所辑底稿,即正言誊录所据之本,若然,则此本鲍廷博晚年手书补入之文彼本或无焉。亟盼一睹该本面目,以明彼此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