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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3 项圣谟 烟寺钟声图 手卷

烟寺钟声图
拍品信息
LOT号 3763 作品名称 项圣谟 烟寺钟声图 手卷
作者 项圣谟 尺寸 画25×166cm;跋25×223cm 创作年代 --
估价 6,000,000-10,000,000 成交价 RMB 15,525,000
材质 设色纸本 形制 手卷
出版:《宋元明清中国古代书画选集(五)》第112、113页,辽宁省博物馆、保利艺术博物馆,2012年4月。
题签:明项易蓭烟寺钟声图真迹。易蓭四十四岁作。乙丑二月吴湖帆题。钤印:吴湖帆。
题识:(一)烟寺钟声。易庵项圣谟画。
(二)夜夜空山度岁华,一炉香火试秋茶。坐来铺得蒲团正,暮暮朝朝日脚斜。红尘世界白云天,一片茫茫障目前。等得钟声敲个醒,江山又起万家烟。山前山后有人家,溪北溪南无数花。不道行来多是叶,夕山登眺又如霞。山谷如愚尽屹然,川流一往不周旋。那知草木无情物,也识秋心学少年。峰头影影路如丝,翠锁云封红叶时。有客乘骢自来去,不知去速是来迟。亭际飞帆共鸟还,虽知歇息未心闲。我看云水鲁无住,更觉盘旋天地间。只看到处有津梁,几度行人去渺茫。未识几时能度尽,回头登岸即吾乡。王侯第宅皆传舍,燕雀安栖尽主人。只问鹭鸶何处宿,庐花深渚洁其身。松阴落落月生初,隔坞云舍樵者居。我欲扣之无处入,短歌留晤自家书。痴样如吾不足论,仍留真迹与儿孙。心灯可烛前生事,莫漫题诗在石根。崇祯庚辰九月,维舟虎丘之麓,漫题并书。书竟,恍若图中有声,而寺钟忽接,响落烟霄,松影乱几,月茶铛引,翠涛袭卷,命酌渔艇来归,鼓枻而歌,清波决决,歌声渐遥,闻鱼泼剌。余复扣舷而和之曰:“江深兮藻肥,鱼在在兮将飞,渔人网密将安归?月皎皎兮光辉,山晃晃兮翠微,眠鸥相对岂忘机?白露横兮霏霏,秋气悲兮湿衣,吾因钩直与时违。”客闻余歌,敛容正衿。清酒数巡,客箫欲裂,木叶震飞,山月惊落,并记于此,以为后日佳话云。即夕秉烛书,易庵项伯子逸。
钤印:痴子业、项圣谟翰墨记、项孔彰、项圣谟、项孔彰诗书画
题跋:(一)稍入逃虚径,幽情岭上藤。松凉时学水,鸖瘦不嫌僧。孤艇江心笛,灵峰日暮灯。空中谁笔墨,一为写鲜澄。壬午夏五君禹弟携孔彰兄此卷索题,偶集字一首録政具体而已。吴门弟煜记。钤印:水心、项煜之印
(二)次项孔彰先生原韵。黄庭阅罢读南华,蟹眼新烹活水茶。韦杜城南尘拂面,何如烟寺一溪斜。星移物换尽凭天,百代光阴过眼前。试向蒲圃问消息,钟声鞺鞳渡寒烟。楼台歌管属谁家,占尽江南二月花。争似澐南闲散处,渔舟出没晚来霞。展卷长吟思悄然,山形突兀水洄旋。曾经空谷徘徊处,弹指于今二十年。少时曾在天台读书。坡前有客控青丝,几度停鞭落叶时。不向章台看走马,却来山经故迟迟。天际烟客任往还,无心鸥鸟一身闲。浮生落落尘寰事,尽在舟人指顾间。海上鼋鼍欲架梁,十洲三岛总茫茫。无边苦海何人度,莫认深山是异乡。生绡半幅徐熙画,前辈风流付后人。借得烟霞混鱼鸟,戢疄韬羽爱吾身。松风谡谡荐凉初,隔岸渔樵赋乐居。更喜此图新写后,主人留得数行书。出世离尘难具论,丹青笔妙贮王孙,我来信手题诗去。不昧前因与道根。明季项孔彰先生画烟寺钟声图,笔墨高雅,逈非时流所及。余于乾隆壬戌之夏五月旅居虞山,敬夫表兄特此示余,余爱玩不忍释手,遂书此以博续貂之诮。金坛于大猷。钤印:大猷、东来、晓云
鉴藏印:海昌钱镜塘藏、意趣无穷、镜塘鉴赏
展览:宋元明清中国古代书画大展(五)辽宁省博物馆、保利艺术博物馆,2012年4月。
说明:1.此作吴湖帆题签,经钱镜塘收藏,项煜、于大猷题跋。
2.钱镜塘(1910-1983),浙江海宁人,字德鑫,晚号菊隐老人,西泠印社社员,其作品之丰,鉴定之精,出身于收藏之家,自幼受家庭熏陶,酷爱书画艺术,一生倾举家财搜求古书画和金石玉玩。
3.项煜,字詹宫,号水心,官太史,明朝进士,以文章驰名,称天下儒宗。
笔墨时变成诗史,丹青愤怀铸画图
—钱镜塘旧藏项孔彰《烟寺钟声》卷小议
罗汉松
从1628年崇祯即位,至1661年康熙继统,短短三十馀年时间,却是中国历史上变动最频仍、事件最惨烈、至今仍令人惊心动魄的历史时期。民变、夷变、倭变,在在心惊肉跳;忠辨、奸辨、隐辨,每每魄散魂飞。但“国家不幸诗家幸”,这一时期的文学、艺术、思想却因此获得空前大发展,其成就之高堪与盛唐方驾;而其济济多士,则堪称灿若星汉,不可枚举。
以书画收藏之富而冠绝天下的嘉兴项元汴的嫡孙项圣谟即是这一时期的风流人物之一。尽管在名望上,项圣谟似乎远较四僧、四王之类逊色,但这位自幼即阅尽家藏的“藏三代”,却是不专师一家而得大成的不折不扣的书画天才,在丹青造诣上并不亚于当时第一流的大家。令人颇为费解的是,出身与八大山人之类迥异的项圣谟,选择的道路却与八大山人、陈洪绶相仿佛,选择了做朱明的遗民。他入清后所作,均不再署年款,仅用干支纪年,并钤“江南在野臣”、“大宋南渡以来辽西郡人”、“皇明世胄之中嘉禾处士”等类印,申张其忠明之诚。
这种有意的身份选择与认同,其实在项圣谟明亡之际所成的作品中已经有了相当强烈的体现,他崇祯庚辰(1630)绘就的《烟寺钟声》图卷即可窥豹一斑。该卷以截景式构图截取江南一带山水,颇有幽远之致、迷离之姿。卷中许多物象,似出倪瓒、文徵明之类,甚至乃祖项元汴,但却已经打上“孔彰氏”印记。卷中乔木尤然,勾、擦、染极为精细,树干之嶙峋,历历如在,几可扪捉,有强烈的凹凸感,而留出的受光部分则颇具体积感,与一般文人画法迥然有别,以致人们多从其中读出某种人格象征。
但《烟寺钟声》图卷的胜处却远不止此。在画后,项氏自书七言绝句十首,均从景到情,从情到心,其心路变化摇荡,历历可感。丛诗后,项圣谟特意记载此事:
崇祯庚辰九月,维舟虎丘之麓,漫题并书。书竟,恍若图中有声,而寺钟忽接,响落烟霄,松影乱几,月茶铛引,翠涛袭卷,命酌渔艇来归,鼓枻而歌,清波决决,歌声渐遥,闻鱼泼剌。余复扣舷而和之曰:“江深兮藻肥,鱼在在兮将飞,渔人网密将安归?月皎皎兮光辉,山晃晃兮翠微,眠鸥相对岂忘机?白露横兮霏霏,秋气悲兮湿衣,吾因钩直与时违。”客闻余歌,敛容正衿。清酒数巡,客箫欲裂,木叶震飞,山月惊落,并记于此,以为后日佳话云。
此段文字,直抒胸臆、直发块垒、直击时艰,直抵东坡《赤壁赋》与范希文《岳阳楼记》两文。其中项氏扣舷所和歌,大有孟德横槊赋诗风度、气势,且尤可视为其心之独白、其志之剖解、其节之激发,逼人耳目、刺人脏腑,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在,隐约而为朱明王朝的沉甸甸的末世挽歌,当得起“诗史”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