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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77 明宣德 青花缠枝番莲弦纹折腰盉碗

青花缠枝番莲弦纹折腰盉碗
拍品信息
LOT号 7277 作品名称 明宣德 青花缠枝番莲弦纹折腰盉碗
作者 -- 尺寸 直径17cm 创作年代 明宣德
估价 3,500,000-5,500,000 成交价 RMB 5,060,000
材质 形制

“大明宣德年制”款
来源:美国藏家旧藏
宣德皇帝为有明一代少见擅长文艺之君主,其才情勃发,兴趣广博,每于万机之暇,寄情于各式文玩,以致彼时雕漆、 范金、织绣、制墨、埏埴等诸类宫廷工艺品成就斐然,皆称后世同类之典范。其御瓷一项,承前朝之辉煌,更为精进,其选料、制样、画器、题款无一不精,创新发明极多,器类与釉色之丰富,为此前所未经见,从而铸就中国陶瓷史上最辉煌的十年。宣窑创新之处多因宣德皇帝本身喜好而起,例如著名的蟋蟀罐、鸟食罐皆因其雅好斗蟋蟀和喂养禽鸟而专门烧造,故宣窑不少器皿仅为宣德一朝所独有,其中盉碗亦是其中显赫而有趣的一例。
折腰盉碗为宣德一朝所首创,目前见于公私收藏者未及三十例,当中盖佚者居多数。其品类丰富,见有青花、蓝地白花、矾红、青花釉里红、青花矾红、仿汝釉,以青花一门为大宗,所饰纹样多端,分别为云龙、折枝花果、折枝海石榴、缠枝番莲、缠枝莲花、缠枝莲托八宝诸式图案,如上海博物馆所藏“缠枝莲托八宝盉碗”(图一),而其中缠枝番莲纹为折腰盉碗之精粹者。
检阅当今公私典藏,青花缠枝番莲纹盉碗仅见二例,除本品之外,唯见台北故宫博物院有藏,为清宫旧藏之物(图二),有盖,见明代宣德官窑菁华特展图录》页154,图50,而市场流通者则只有本品。而与缠枝番莲纹盉碗在布局、纹饰方面最为接近的则是缠枝莲花纹盉碗,存世量不下六七例,分别为两岸故宫博物院、大英博物馆等机构典藏,如北京故宫藏“明宣德 青花缠枝莲纹合碗”(图三)。
本品造型端庄美观,线条转折流畅生动,釉汁凝润泛青,胎骨坚致细薄,外壁绘缠枝番莲十朵,莲花盛开,两边的花瓣向旁敞开,露出中央的石榴蕊心,为缠枝莲花的抽象表现,底边转折处以下装饰一周变形仰莲瓣纹,另有凸出弦纹二道将上下纹饰分隔,让纹饰之间过渡自然协调,总体装饰风格更趋疏朗清雅,此为本品设计最为精绝之处。与之相衬的绘画水平更令人叹止,细腻的笔触下展现番莲舒展之妍美,青花之浓淡深浅各具意态,笔墨意趣尽在眼前,气韵随笔而生,颇见飘逸之感。碗心双圈内楷书“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款,其风骨隽秀,笔意清新,端庄内蕴稚拙,莫不合乎晋唐小楷浑厚朴拙之法度。
盉碗为宣德一朝新出之物,必为宣宗所重视,惜其功用于文献失载,所幸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明宣宗宫中行乐图》手卷中“投壶”一幕对其有清楚明确描绘(图四)。该画所绘便是当年宣宗宫廷休闲生活之真实写照,其服饰器用均合当时之规制。投壶是古代士大夫宴饮时做的一种投掷游戏,《礼记·投壶》曰:“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故此,投壶必伴随饮酒,在此亦有同样的反映。画中绘一朱漆方桌上陈放三个大小不一的梅瓶,显然为储放不同类的酒,右边置一鸡心执壶和一套带双耳的劝杯,左边出现与盉碗式样完全一致的器皿。此朱漆方桌应为酒宴专用,所陈器物皆为酒器之组合,由此可以肯定盉碗为宣宗御用酒器无疑。然而究竟在饮酒过程中其功能如何,在哪一环节起到作用?我们需要考察明代宫廷御用酒的情况。
明末清初人宋起凤在《稗说》卷四“酒醋局”条中对明内府造酒如此记载:“上用御酒一种,取玉泉水浸米,米佳糯,筛簸净,取全粒不损者入水淘洗三四次,浸之,数易新水,凡一昼夜,入笼蒸熟,晾冷,和曲末香料拌匀入瓮。期满,柞为酒浆液,贮大甓中固封,存其米汁之气,再数日方进御。此为新酒。至初春,局中用大镬逐瓿隔汤煮之,有火候取出,置高燥地面,存阅月,复进用,谓之熟酒。色如金蜡珀,少带微黄,其香甘更倍醇,易入口。此二种皆备宫中御用,外廷所赐悉出大官光禄署,不易得也。”
从上可知,明代皇宫中常用的酒浆是酒精含量很低的酿造酒,有如今天的黄酒。当中加入“曲末香料”则愈久愈香,因此直至饮用之前,酒里这些渣末一定会留存在储器底部,饮用时酒由梅瓶倒出,经执壶斟入劝杯,难免会带入这些渣末,需要沉淀片刻再饮入,杯底沉淀的渣末就需要在下一次斟酒之前倒掉,已免影响雅兴,盉碗的作用就是承放酒渣,与宴食中的渣斗相似,故需要置盖密封,以遮渣物。宣宗喜好饮酒,为诸类文献所证,故其一朝瓷质酒具较后世制作多,式样丰富亦可表明其对饮酒一事的重视。景德镇珠山明宣宗时期御器厂遗址中均出土与朱漆方桌一样的各式酒器,盉碗则见有缠枝莲托八宝纹者,而尚未发现与本品一样的遗物,或是当年烧制甚少之缘故。
本品贵为御用之物,等级颇高,朝夕相随宣德皇帝的日常生活之中,其胎釉精良、绘画工致,青花透出凝重雄浑之美,历经明清之世,精光不泯,故宣窑品格之美,皆可由此窥见,是为有明一代青花瓷之冠。(黄清华 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