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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3 于非闇 1938年作 宜春有喜 立轴

宜春有喜
拍品信息
LOT号 2593 作品名称 于非闇 1938年作 宜春有喜 立轴
作者 于非闇 尺寸 134×55cm 创作年代 1938年作
估价 600,000-800,000 成交价 RMB 1,265,000
材质 设色金笺 形制 立轴

【题识】宜春有喜。戊寅四月既望,拟宋刻丝,非闇。
【印文】于照私印、非闇
【说明】
1.中国自由书画家协会旧藏。该协会是五十年代活跃于香港并积极促进海外文化交流的社团组织。
2.于非闇自题签。「五霸闹春」指画中的五只麻雀,比「宜春有喜」更多一层吉祥寓意。
3.画上有一枚于非闇的指纹,也许是目前仅见。

于非闇中年以后始专攻工笔画,潜心研究两宋院体花鸟,临仿宋徽宗赵佶的书法与绘画,还从宋元的缂丝画艺和民间艺术中摄取养分。
本幅款署「拟宋刻丝」,即吸收了宋缂丝中工谨细腻、古朴明丽的艺术风格。刻丝,又称缂丝,是以「通经断纬」的方法织成的平纹织物,乃中国传统织造业中的瑰宝。顾名思义,刻丝是「用刀刻过的丝绸」,但并非直接用刀刻,而是因其织造技法的特殊性,在不同色彩或不同纹饰的轮廓之间互不相连,似刀镂刻状,故有此名。缂丝能够自由变换色彩,特别适宜表现书画作品,宋元之际曾出现了大量的缂丝书画。于非闇出身八旗,有机会了解认识到缂丝艺术的美妙,「予最喜宋刻丝,其精者犹存唐人浑厚之趣。无怪朱克柔、沈子蕃以神织名也」。
于非闇大约从1935年开始工笔重彩的研究,1938年已初成自我面貌,这一方面当然得益于对传世名作的潜心研究,但最重要的,则缘于他养花养鸟、勤于写生的习惯。《宜春有喜》正是绘于1938年,画中花叶皆用双勾法,山茶以红绿二色敷染,浓淡相宜,层次丰富而分明。石绿、石青、朱砂、蛤白等矿物质颜料的大面积入画,也是于非闇特有的设色法。这些浓艳夺目而深沈稳重的矿物质重色,以薄涂厚染的方法附着于鸟羽、花叶之上,构成类似西画的冷暖冲突,增添视觉上的厚重感,也使画面更显富丽堂皇。本身凝重的树干在淡墨基础上浅施略敷的植物颜料,使其遒劲中尽显轻盈,更添文质彬彬。这些繁杂的色彩又被统一在金笺的底色中,令画面雅洁明丽,古意盎然。

于非闇是近现代中国画史上致力于工笔花鸟画研究与创作,并有着重要成就的画家。这位光绪年间在北京出生的画家,却醉心宋、元两代的花鸟画,尤重古意。民国后,他曾任北京中国画院副院长,中国画研究院副会长,一生致力艺术,以工笔画见称。正是于非闇及其传派的努力,使传统工笔画的精华得以传承,为现代工笔画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此《宜春有喜》是于非闇极其罕见且特殊的金笺大幅花鸟佳构,创作于1938年。根据《于非闇年表》记述,1937年4月,于非闇应古物陈列所所长之邀请与周肇祥、张大千、汪慎生等创办「国画研究室」并为审查委员,地址设在故宫西华门内。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借助古物所之便利,从历代名作中探究宋元画法,画风又为之一变。至于《宜春有喜》之所以称之为「罕见且特殊」,以下将从几点剖析论证其精彩过人之处。
1. 金笺。《宜春有喜》用纸为洒金笺,高134厘米,宽55厘米,约6.6平尺,创作于1938年。于非闇《抚黄居采残雪梅竹图卷》(卷首题名「迎春有喜」,中央党校图书馆藏)与张大千《华山云海图卷》(荣宝斋藏)都是1936年为白永吉所作,材质均为洒金笺。《华山云海图卷》有清晰图片,将《宜春有喜》与之比对,二者金笺的色泽与密度极其相似,1938距离1936不远,张大千与于非闇在此期间关系密切,三件作品所用应是同一种金笺。
在当年金笺的价值昂贵,是普通绘画用纸的上百倍。据《抚黄居采残雪梅竹图卷》的题款所述,是于非闇「邮吴下倩人仿明鱼子金笺」,也就是说,把纸寄到苏州去,让那边的制纸高手仿照明代的鱼子金笺而成,可谓费工费力费时。只有为特殊的上款人(非富即贵)或者与张、于二人有极深的交情,才有可能获得他们的私人定制。
目前所见,存世的于非闇大幅金笺作品屈指可数。除了《宜春有喜》、《抚黄居采残雪梅竹图卷》之外,解放后的作品仅见《和平万岁》和北京画院藏《松云双鹤》。因此,《宜春有喜》从用材上可谓珍贵稀见。
2. 中国自由书画家协会旧藏。《宜春有喜》的包首上钤有「中国自由书画家协会」钢印。该协会由胡三元等人于一九五五年在香港发起,一九五八年香港政府批准注册。创会宗旨是「集合海外自由书画家,共同研究促进书画的艺术」。该协会是当年活跃于香港并积极促进海外文化交流的社团组织。包首上钤盖该会会章,证明于氏此幅曾于五十年代收藏于该协会。
3. 题签。《宜春有喜》的题签隶书「于非厂五霸闹春图立轴」,应为装裱当年于氏自题。与中国美术馆现藏《牡丹双鸽》(1953年作)隶书款对比,运笔习惯和蓄力发力点极其一致。比如于字的横划起笔、收笔,非字的最后横笔的蚕尾,几乎完全一致。于氏自题「非厂」的年代大约是乙亥、丙子、戊寅左右,与张大千合写的绘画作品多署非厂二字。二个签条书写相距十五年,自是有年代形成的不同面貌,但从用笔习惯和内在的力道,依然能看出是于氏亲笔书写。
4. 构图。于非闇另一本《宜春有喜》(中国嘉德2015春季拍卖会299万成交)尺寸为128×48厘米,约5.5平尺,比金笺本小一个平尺左右。金笺本与后者相比,重点在于上部枝头多了五只顾盼生动的麻雀,于非闇在此借用了「春秋五霸」的典故,五只麻雀对应「五霸」。他在同年所作《锦上添花图》中提到「两宋花鸟画喜作吉语」,系「祈祷福祥之意也」,故于氏题名「宜春有喜」,取喜鹊的谐音,而在题签中也不忘着重强调「五霸闹春」,金笺本因此兼有双重的吉祥寓意。
5. 于非闇的指纹。画面中大概在两只山喜鹊直线距离的中间点,一丛梅花下面的树干上可以看到一枚清晰的指纹,应该是于非闇创作中在墨色未干之时有意钤上的暗记。这也许是目前在于非闇画作当中发现的唯一的一枚于氏的指纹,可谓独一无二。
6. 题款。《宜春有喜》款题:「宜春有喜。戊寅四月既望拟宋刻丝,非闇。」宜春有喜,四字结体疏朗开张,宜字的横勾、春字的撇笔和抐笔、有字下面月字的勾提,笔如刀锋,入纸若刀刻一般,体现了于氏瘦金体的娴熟与力道。四月二字,丝字底下的点之间的细逾发丝的连带表现了书写在速度之中仍能照顾到点划之间的关系和呼应。
画家在这一阶段的绘画和书法,总体的自我意识已经形成了,就是用笔在可控中寻找自由,在法度中体现潇洒。此时于先生行年五十岁,正值壮岁,所写书法较晚年少了一份妩媚,多了一份刚强。(「迎春有喜」对比图为于非闇《抚黄居采残雪梅竹图卷》)
7. 钤印。于非闇在《宜春有喜》上钤有两方印章,即白文印「于照私印」与朱文印「非闇」。于氏在戊寅(1938)至辛巳(1941)年之间的画作多钤有这两方印章。如《柿子绶带图》(荣宝斋藏、印章对比如下)、《四喜图》(见《虚怀斋藏中国书画精品集》第54-55页)。「于照私印」亦可参照四川博物院藏于非闇《山茶山雀图》。
8. 麻雀。五只麻雀蹲踞在梅花枝头,或回首,或前望,亦有居中藏头卧眠者。于氏以勾填点厾法为主,先以劲健精准的线勾出轮廓,头顶敷染重赭,背部染淡赭点,厾斑点,分染飞羽,精炼而准确;雀的腹部用铅粉薄染,下腹部习惯性的点缀下垂的斑点,这是于氏在中早期的花鸟画中描绘雀鸟类习惯性的手法。
腹部末端又辅以毛茸茸的细线表达出腹部羽毛的厚度和质感,爪部以铅粉用沥粉法堆点,质感十足,让人叹服。最传神处,在雀的眼睛,于氏用极其纤细的线上下二笔准确的勾出眼眶,圆点瞳仁;中间藏头于背羽中闭眼休息的麻雀仅一条细小的钉头鼠尾线画出了闭合的眼皮,一笔就表达出慵懒而眠的样子,憨态可掬跃然纸上。五只麻雀姿态不同各具神情,给画的情趣和意境增添了勃勃生机。
9. 山喜鹊。山喜鹊体型大于小雀故而作者安排踞于主干之上。一居高望远,一回首顾盼。双睛扁圆状,瞳孔黝黑,状如点漆。背部淡花青薄染,勾毛法丝出背部绒羽,体现了于氏用笔的特点。飞羽填以纯净的石青,淡花青勾出羽丝。喉下至腹部铺染白粉,下腹以淡朱磦接染,候干再勾腹下针状绒毫,纯净的石青和沈稳的铅白把两只喜鹊画出了健硕和贵气。
10. 梅花。梅花一直是于非闇先生擅长的题材。此幅作品同样体现了于非闇同一时期梅花的绘画特点。重墨勾老干,中墨勾嫩枝。嫩枝填石绿或墨绿。花瓣先用淡墨勾出,铺上淡淡的白粉,瓣背用朱磦加红色分染,正面淡白粉勾出花丝,立以白粉。颗颗饱满,圆润生动。虽然因为经年日久,有返铅和剥落的现象,依然鲜艳生动,与老干用笔的雄强、嫩枝的挺拔交相辉映,表现出了于氏这一时期由明上溯宋元,探究到花鸟画的精髓,技艺已臻于炉火纯青。(对比图为吉林博物馆藏于非闇《白梅双禽图》)
11. 竹。此图画竹部分是非常典型的宋人勾填法。其实画家一直标榜的宋人法就是指双勾填廓。先用重墨勾叶,再用明亮娇艳的石绿填于轮廓内,用苦绿勾出主叶脉,再以颤笔细线勾出辅叶筋,叶尖用赭色点出枯梢。叶子的参差披拂,枯梢的尖利潇洒,竹枝的劲挺爽健,足以在当年出大千其右。(对比图为于非闇《滇茶鹁鸽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