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分享图

1277 顾颉刚题记本《〈尚书·高宗肜曰〉校释》样稿

顾颉刚题记本《〈尚书·高宗肜曰〉校释》样稿
拍品信息
LOT号 1277 作品名称 顾颉刚题记本《〈尚书·高宗肜曰〉校释》样稿
作者 -- 尺寸 -- 创作年代 --
估价 5,000-10,000 成交价 RMB 23,000
材质 形制


《尚书》为中国最古老之史书,亦为问题最复杂、争论最纷歧之古籍。□治此书,须分三部。其一为尽集古今之各家说,加以批判接受,注重考证工作,供专家之阅读及普及之根据,是为高级型,极费时间而读者不多。其二为高级型之简化,略略疏说其源委,供大学文、史诸系学生之阅读,是为中级型,本册是也。其三,更就中级型加以简化,但举校勘、解释之结果而不疏原委,供一般人之阅读,是为初级型,如我四十前所译之《盘庚》《金縢》等篇。高级型者名曰《尚书译证》,中级型者名曰《尚书译注》,初级型者名曰《尚书今译》。本册系刘起釪同志所作,可示中级读物之范例。
顾颉刚记 六五年十月
此油印本《〈尚书?高宗彤日〉校释》,系顾颉刚高足兼助手刘起釪的一部重要学术专著。
顾颉刚的学术重镇是古史研究,其中重点之一,就是对尚书的探考,他堪称现代尚书学的全面开拓者。自1959年至1966年,顾氏受命从事《尚书》的整理和翻译工作。
1942年,在中央大学历史系学习的刘起釪师从顾颉刚修《春秋战国史》课程,深得顾先生青睐(顾颉刚签署的中央大学《春秋战国史》课程学生成绩单一份,我发现,唯刘起釪成绩最高——95分),毕业后的1945年又在苏州从其读研究生。刘起釪曾讲:“对顾先生《春秋战国史》这门课,我用文言文做了笔记。他叫我在课余标点一遍《尚书》,看后他觉得不错,问我有无问题,我说没什么问题。他笑了,指出《尚书》是《五经》中问题最多的,要做学问,必须要善于从传统观点中解放出来,发现新问题,才能开启学问之门。他的话深深地影响了我”(语见《刘起釪教授访问记》,载台湾《中国文史研究通讯》1993年第3卷第3期)
据刘起釪讲:“1959年,先生奉命整理《尚书》,因年事已高,于是便在1962年提请周扬将我由南京史料整理处调至北京助他整理《尚书》。这一年,我四十五岁,工资几块钱。”(见《中国文史研究通讯》所载《刘起釪教授访问记》)刘起釪调至北京后,关系落在中华书局,白天在顾先生干面胡同的家中上班整理《尚书》,夜晚则住在顾家(前清大学士李鸿藻所遗正屋一所,共二百平米)。顾潮、顾洪就曾写到,身为其父助手、得意门生,刘起釪几乎常年“呆”在顾家(见《怀念我们的父亲顾颉刚》)。著名版本学家黄永年曾写过一篇《忆先师顾颉刚先生》(《学林漫录》第15集),讲他1978年前往顾颉刚三里河新居晋谒时,在此曾见到“刘起釪兄”。
刘起釪自1962年奉调北京协助顾颉刚从事《尚书》研究工作,便始终以《尚书》的整理、研究作为工作的中心和重点。“文革”期间,他被遣返南京,此项工作中断。1976年,他被正式调入中国社科院历史所先秦研究室任研究员,《尚书》的全面整理工作得以恢复。1980年,顾颉刚突发脑溢血溘然去世,然薪尽火传,继顾氏之后,刘起釪已然成为唯一一位专攻《尚书》的学者(按:眼下早已后继无人)。
据袁剑锋文《“大人物”刘起釪》(2011年第7期《南风窗》)报道,在伴随顾先生的过程和其后的岁月中,刘起釪的编制长期进不到社科院,在北京更是居无定所(后来在胡乔木过问下才分得一套50平米旧宿舍,一住就是二十年),一度颠沛流离,穷困潦倒(2000年以四级研究员身份退休,工资仅1900元)。然而,这位毕生从事《尚书》研究的老学者秉承恩师意愿,全力、艰苦地打造《尚书》世界,始终不渝。据顾颉刚另一弟子王煦华讲,很多工作顾先生只开了个头,为赶写一部书,刘起釪常常写困了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写,170万字的《〈尚书〉校释译论》手写稿一大堆,反复地改不说,仅校对就用去五年时光。王煦华讲,刘老一辈子孤家寡人(其两段婚姻相继夭折),数十年如一日单枪匹马地用笔写、改(每天就是个“写”),连个助手、学生都没有(按:难以找到助手),平日无人来访,乃致门可罗雀。目前,其没发表的文稿还有200多万字,光整理的时间至少也需十年、八载(参见《“大人物”刘起釪》)。
刘起釪在史学界声誉卓著,固然与顾颉刚不无关系,但其学术造诣之深,时人也的确多难以望其项背(2006年中国社科院官网公布的首批荣誉学部委员中,刘起釪是唯一的先秦史研究专家)。他深究上古史,专攻《尚书》,兼治《左传》、《周礼》,写出论文一百余篇,专著十一部,其中,《〈尚书〉校释译论》入选“九五”国家重点图书。
此《〈尚书?高宗彤日〉校释》,为刘起釪写于上世纪60年代初的论文。《尚书?高宗彤日》,为现存商代文献孑遗五篇中一篇,讲的是:殷王祖庚祭其父高宗武丁(祖庚,殷商第二十三代君王,为第二十代君王盘庚之侄)之际,发生了雉鸟鸣叫,祖庚立感不祥而恐慌,大臣祖已借机对他讲了一段诫勉之语,史臣记录下来,即成《高宗彤日》(此处“彤”有“祭”之意)。
刘起釪此篇《〈尚书?高宗彤日〉校释》,可谓其时对《尚书?高宗彤日》一全新的校释,对商史研究而言,堪称“功莫大焉”。1965年10月,顾颉刚披览《〈尚书?高宗彤日〉校释》后,感而有发,援笔题记于封面,他认为这部著作属中级型,“可供大学文史诸系学生阅读”。此定论与他在这一年的一则日记所载内容正相吻合(参见《尚书的版本与校勘》,载中华书局2000年版《中国典籍与文化论丛》之五)。
默?声/文